第(1/3)页 日头彻底偏西,乱石砬子河滩上那一抹残阳像是在水面上泼了一层狗血,红得刺眼。 那张红漆方桌上的钱山已经下去了一些,而李二牛早就准备好的那两个苞米寨子,这会儿已经堆得快冒尖了。 那金黄的苞米棒子,圆滚滚的大豆,散发着一股子丰收特有的香味,闻着比啥香水都让人踏实。 “下一个!还有谁家没结账的?麻溜的!” 彪子把那根鹅蛋粗的镐把子往腋下一夹,手里抓着个大海碗,正往嘴里扒拉凉水。他那一身腱子肉在夕阳底下泛着油光,活像一尊守门的黑煞神。 就在李山河打算拍拍屁股上的灰,让大伙明儿请早的时候,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。 那动静不像是有人吵架,倒像是水进了油锅,炸得毫无征兆。 “让让!都给让让!这玩意野性大,别伤着人!” 一声粗砺得像砂纸磨铁皮的咆哮声炸响,紧接着是牲口沉重的响鼻声和铁蹄子刨地的动静。 原本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,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瞬间劈开。 那些刚才还为了几分钱争得面红耳赤的村民,这会儿一个个缩着脖子,惊恐地往两边草垛子上贴,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什么东西给撞死。 只见一辆那是四个轱辘都包着铁皮的老式马车,晃晃悠悠地驶了进来。 拉车的是两匹通体乌黑、肩高体阔的骡子。这牲口一看就是常年走山路的,蹄盘大,眼神凶,嘴角挂着白沫子,显得暴躁不安。 赶车的是个穿着翻毛羊皮袄、戴着狗皮帽子的汉子,一脸的大络腮胡子,手里那根长鞭甩得啪啪作响。 但这都不是重点。 重点是那车斗子里,用粗麻绳五花大绑着的一个庞然大物。 那是一头公鹿。 但这不是一般的梅花鹿。 它虽然被绑着四蹄,侧卧在稻草堆里,但那身板大得惊人,皮毛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栗红色,上面的梅花斑点清晰得像是画上去的。 尤其是头顶上那对刚刚割完茸、正在愈合的角盘,粗得跟大海碗似的,透着一股子王霸之气。 它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没有恐惧,只有一股子桀骜不驯的野性,鼻孔里喷出的白气,把前面的稻草都吹得乱飞。 第(1/3)页